江离《沙滩上的光芒》

千年泪

沙滩上的光芒

江  离

春日的沙滩上，一片交织的

光芒在流动

有时它也流动在屋顶

高过屋顶的树叶，和你醒来的某个早晨

那是因为，在我们内心也有

一片光芒：一种平静的愉悦，像轻语

呢喃着：这么多，这么少

这么少，又这么多

像一阵风，吹拂过簇拥、繁茂的

植物园——

但愿我们也是其中的一种

并带着爱意一直生活下去

这使我们接近于

那片闪烁的沙粒，以及沙粒中安息的众神

点评

阅读这首诗的时候，我享受着流畅的快感，犹如“光芒在流动”。诗中的“光芒”是物理的，同时又是精神的。春日的沙滩，更接近于现实，而“光芒”则有脱离现实的可能性。关于它的高度的议论几乎是精妙的。“高过屋顶的树叶，和你醒来的某个早晨”，语文滴水不漏，诗歌技艺精湛。

读者的喜悦，作者的喜悦，同时都已具备。“那是因为，在我们内心也有/一片光芒……”，终于直接写出光芒的精神属性，强化的，直接显示的属性。“这么多，这么少”，“这么少，又这么多”，反复，絮语，显示呢喃的魅力，而句子本身又是如此的结实。

“但愿我们也是其中的一种/并带着爱意一直生活下去”，采用直接表达，而不是前面两节的间接表现。或许正是因为前面的表现，才使现在的方式更有力量。

结尾使用顶针式修辞：“这使我们接近于/那片闪烁的沙粒，以及沙粒中安息的众神”。沙粒，渺小而纤细；而众神，崇高而昂然。谦卑与骄傲兼于一身。这固然是对威廉·布莱克的名句“To see a world in a grainof sand”的化用，但是仍然让我在流畅的喜悦之中领受到一种博大而神圣的宁静。（桑克）

江离，1978年生于浙江嘉兴，浙江大学外国哲学硕士，野外诗社成员，著有诗集《忍冬花的黄昏》《不确定的群山》，现居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