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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OH-SEAL

[分享]太阳从这边升起------母亲的回忆录(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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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8 00:59:00 | 显示全部楼层

 

四  十  四

 故乡对一个游子而言,不过是几个人,几间房,几条街,但只要一想起这人这房这街,心情就会变得异常缠绵。我就有一条不变的规律:每当启程的前一天晚上,我就会辗转反侧,夜不能寐,那人那房那街反反复复出现又消失,消失后拼命追寻。这一次也不例外,我在心里一次次描绘故乡的影子,外婆满脸的皱纹,母亲两鬓的白发,父亲标志性的大声咳嗽,一一浮现眼前。小舅本来是想把外婆留美国的,但她适应不了拉斯维加斯天天吃汉堡包的生活习惯,她更割舍不了与上海亲人的骨肉之情,宁愿舍弃异国他乡高品位的物质享受,回到永裕里肮脏的弄堂,回到离不开马桶的生活中。原以为虹桥机场那一别就是永诀,没想到亲爱的外婆又回到我们中间,我的欣喜之情无法言表。

 小弟弟龙龙从江西定南回到上海,更增添我回家的喜悦。弟弟是怎么离开故乡的呢,这要从文化大革命说起。革命搞了三年,弟弟在初中混了三年,1969年初中毕业,适逢毛主席上山下乡的指示发表,弟弟那届学生全部到江西插队。社会上对插队的说法不一,有说“一片红”的,有说“一锅端”的,总之一个不留。弟弟那年十六岁,高度近视,体质单薄,为此外婆不知流了多少泪。每到春节临近,外婆和母亲总要倚门张望,盼望弟弟回家。我也从拮据的口粮中,想方设法兑换出全国粮票寄给他。

 定南与广东毗邻,距离上海有千里之遥。弟弟从小体弱多病,又没吃过苦,但他毅力顽强,又不好张扬,从他的同伴那里,才了解到他曾被开水烫伤脚,曾从山坡滚下来,天天和蛇打交道,自己煮饭,常常饿肚,年年透支。弟弟自小喜爱读书,成绩优异,文革打破了他的梦想,插队改变了他的人生,但改变不了他爱书的秉性。农活再苦再累,他也坚持挑灯夜读。七十年代中期,插队青年中病退风盛行,不少人以病为由相继回到上海。但当时病退的人太多,假的成了真的,真的也成了假的。千度近视的弟弟,送遍了公社、大队、小队各级领导礼品,还是“退”不下来。有一次父亲与朋友无意中聊起这件事,在座的原孙中山先生秘书田桓老先生马上说,他有朋友在江西赣州地委,可以帮忙。一个电话过去,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刚回来,弟弟被分配到里弄生产组,每月工资21元。这是一个极小型的刀具厂,十几个老阿姨围坐在大桌子边装配半成品。因为年轻,弟弟很容易完成任务,他就把超额部分转送他人。这里不是他的希望所在,但他没有选择的权利。父亲觉得弟弟是在消蚀自己年轻的生命,应该想办法让他再学点什么,他首先想到住在附近的画家张大壮,诚惶诚恐登门拜师,但大师年事已高,婉言拒绝。父亲又找热心的田桓先生,老先生慨然允诺,说可以指点习字和篆刻,弟弟由此和篆刻结缘。年余后,田先生说弟弟悟性极高,应当引荐给高人指导,从此弟弟徐正廉成了钱君匋先生的门人。无论节假,无论严寒酷暑,都不能中断弟弟的学习。一下班,他就蜗居在直不起身的小阁楼里习字刻章。需要补充的是,在百无聊赖的日子里,弟弟曾有过自费留学的打算,为了过语言关,他先后报名英语班和日语班,考试成绩均为第一,但因种种外部原因终未成行。除篆刻,弟弟还阅读大量古籍,对中国古代历史和文化,尤其是金石史料,做了全面而精深的研究,这为他日后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妹妹咪咪早已于1969年结婚,妹夫是她的大学同学王智强。几十年来,他们相濡以沫,感情甚笃,他们至今记得当年定情之物是一张书签,上面写有“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的至理名言。咪咪智强1968年从上海师院俄语系毕业后,先是分居两地,咪咪在泰州军垦农场接受两年再教育;智强分配到南汇三灶。生活当然比上海艰苦,但因为年轻,什么苦都敢吃,鸿雁传书又使单调的生活有了色彩。第二年结婚,而后怀孕,分娩,浪漫和甜蜜渐渐被生活重负所替代,有限的工资显得捉襟见肘,咪咪开始显示一个家庭主妇的全部魅力。菜场上她讨价还价,用水用电用煤精打细算,吃的简单,穿的简朴,总之,她严格控制每一笔支出。妹夫笑称自己身上只有买阳春面的钱,妹妹纠正说,何止阳春面?还能买邮票。妹妹节衣缩食,陆续添置了必要的家具电器,买回缝纫机后,自己学习裁剪,不但把两个女儿打扮得花枝招展,还常给上海的家人做节约领、方领衫。妹夫职务提升后,妹妹开始把丈夫收拾得光鲜体面,零花钱上也网开一面。而她自己,固守着节约的习惯,总是对时装“不感兴趣”,一双皮鞋穿了十年。

  1970年咪咪调到奉贤泰日公社,三年后,他们夫妇结束分居。夫妇俩平时不常回上海,回一次就要给家里带许多城里的紧缺商品,从肉蛋制品到瓜果蔬菜,从父亲的金鱼缸到家中的冰箱,没有她办不到的事。我在离开新疆前的二十六年中,曾回上海十二次,每次回来,咪咪必定带孩子们从乡下赶来看望。1972年春节我在上海,有一天天已全黑,突然楼梯上响起很重的脚步声,父亲说咪咪来了,果然是她。她一手抱着刚一岁的女儿王倩,肩上背着放满尿布和瓶瓶罐罐的大包,一手拎着蹄胖、母鸡、猪肝等小菜。小王倩眼睛很大,像妹妹,极为可爱,两颊红红的,可是皮肤皴裂,大概是乡间吹风所致。咪咪当时二十六岁,原本就漂亮的脸蛋比姑娘时略显丰腴,但掩盖不了满脸的疲惫。1982年,我去普陀山开会,曾带佳佳去咪咪家,我们在乡下住了几天,咪咪变着花样做菜给我们吃,糖醋排骨和河蚌汤都是她的拿手好菜。此时王倩的妹妹小依佳不足四岁,长得清秀可人,她和佳佳好得分不开。

 最让咪咪引以为荣的是,两个女儿聪明绝顶,出类拔萃。王倩先后荣获上海市优秀少先队员和三好学生称号,去大连和庐山观光旅游;她作文写得好,参加上海市集邮演讲比赛,获得三等奖;初中毕业时以品学兼优直升上海复旦附中;大学毕业后以高分考进公务员队伍。小依佳比她姐姐毫不逊色,也获得过上海市优秀少先队员和三好学生称号,还得过上海市中学生作文比赛一等奖,初中毕业直升上海中学;她是上海外国语学院的优等生,毕业后成为一个著名外资企业的高管……看到这两个可爱的小姑娘,我十分高兴,但更加惭愧。同样是母亲,我却不能为松松创造良好的成长环境,我更没能给青儿岚儿起码的家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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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8 01:02:00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家后的喜悦自不必多说,母亲凭她的关系,以最快的速度联系好位于淮海中路的比乐中学,解决了松松插班就读的问题。我如期到母校报到,住在学生宿舍,有一种非常亲切的感觉。乘没有正式开学,我去音乐拜访当年担任现代文学课程的何老师,他刚退休。他当年年轻漂亮的助手陈娟老师,早已成为教学一线的骨干精英。写作课老师,我当年的班主任,现在是系里的行政干部,她清楚地记得1962年我们奔赴新疆的点点滴滴,提起Y,她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那时候你俩真是天生一对……

 学校对进修生很宽容,没有把我们硬性地安排在哪个年级哪个班,听课很自由。我主要进修大三的外国文学和西方文论,兼听大二的文艺理论及现当代文学。此外我还听过大一的公共英语,没有别的目的,只是想找回年轻的感觉。每天清晨,拿上英语课本到景色优美的校园里,找一个僻静处大声朗读,那种感觉实在太美妙。我还听过一些精彩的专题讲座,有时一个专题分几次讲,内容十分丰富,印象最深的是关于郭沫若的创作,其中对《凤凰涅磐》的分析研究,令我深深陶醉,那些笔记至今珍藏。朦胧诗代表诗人顾城的报告,使我大开眼界,那天阶梯教室座无虚席,通道上也站满人,会后我买到了顾城和舒婷的合集。除了文学讲座,我还光顾过音乐、绘画、电影讲座,虽然听不太懂,但十分尽兴。没有课的时候,我就去图书馆和教工阅览室,后者只通融进修老师,学生不能去。想起石河子师范筹建之初捉襟见肘的教学条件,现在真是如鱼得水。

 外国文学课先是由一位五十左右的男教师任课,老师戴一副玳瑁眼镜,说一口四川普通话。上课时,他从不挟书或讲义,讲到遗忘处,就在一张巴掌大的纸片上瞟一眼,接着再讲。他熟悉每一部外国名著,说起人物形象,好像是在说自己的熟人朋友。他说莎士比亚戏剧中每一句台词都有潜台词,不乏深刻哲理。他以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作类比,说作家把安德莱公爵之死描绘得如此之美,无不显示文学的魅力。他特别注重对细节描写的鉴赏,分析入情入理,令人折服。听他的课,有时如同参观博览会,使人眼花缭乱;有时仿佛由他牵引,一起来到人物身边,听人物倾诉,或帮人物剥离自己的灵魂。他给我的考查作业划了不少红线,作过详细而中肯的评判,我记得那是关于人文主义形象苔丝德蒙娜的分析。

  外国文学的后一部分俄罗斯文学,由一位中年女教师接任。她容貌端正,身材颀长,讲课时眼睛发光,显得很年轻,只有低下头看教材时,才戴上难看的老花镜。她讲课的音色并不美,但感情十分充沛,尤其是俄罗斯文学画廊中一个个优美的女性,在她的描述下,全都鲜活起来,成为人人爱慕的女人。

  文艺理论课的老师,是位四十岁左右的青年教师,爱穿一件藏蓝色中山装,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他能把枯燥的理论,演绎得生动有趣,得益于他对中外作品的烂熟于心,和缜密的语言表达。听他的课,我了解了许多现当代外国文学流派和风貌,这是以古典文学为内容的外国文学课堂所听不到的。我曾就有关影片《喜盈门》的作业,单独请教过这位年轻的教师,他对我的问题一一作了解答,态度极为诚恳谦虚。他还曾赠送我他的译作,是关于日本戏剧理论的,可惜我忘了书名。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这位老师精心保存所有学生一年来的多次试卷,并用订书机分别装订,期末考试前发还每个学生,让学生根据缺漏复习迎考,效果果然不错。在以后几十年的教学中,我对我学生的试卷如法炮制,一直做到退休。

 现代文学课是由一位姓李的中年女教师担任,她中等身材,烫发,深度的近视镜,并不能掩藏她天生的热情。她特别关怀我们几个从西部来进修的学生,兴致盎然地询问新疆的风土人情,还感慨道,什么时候才能退休,去大西北看看呢。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发现大四开设了中学语文教材教法课程,虽然这不属于我进修内容,但我非常有兴趣,好在这是专为毕业实习开设的课,集中在周六周日,不会影响其他课,我毫不犹豫选择了它。老师是一位老年男教师,个子很高,皮肤白皙,戴一副金丝边眼镜,俨然一位资深学者。他讲的是浙江普通话,虽不标准,但表达严密,用词极为讲究。正是他使我懂得,板书不是教师的即兴涂鸦,而是整堂课的“纲”,纲举才能目张。语文教师的板书应当是心中的一盘棋,不能随心所欲,不要养成依赖黑板擦的习惯。他说写错别字是自摔招牌,万万不可;他又说一块板书就是一个艺术品,要力求简洁传神,甚至要考虑板书上的间距行距和辅助符号。他设计的板书不但简明而且巧妙,有一些堪称精美。在老师的指导下,我尝试过几次板书设计,其中《荔枝蜜》一课得到他的肯定。在以后二十几年的中学教学中,我的板书每每获得好评,一定与我的这位老师有直接关系。

 松松在比乐中学的状态,比我预想的要好许多,也许大西北十几年的生活经历,给了他博大的胸怀,他在一群初一学生鸡毛蒜皮的争斗中,总是扮演不屑一顾或高姿态退让的角色,博得大家的好感。他同他们侃新疆无边无垠的沙漠,新疆刮得走人的狂风,新疆以公斤计数大吃瓜果的豪爽,令同学们肃然起敬。有一个外号黑皮的同学,对不会说上海话的松松心生妒意,总想挑衅,松松忍无可忍,退后一步,运一下气,做出螳螂拳功夫的造型,还没出手,黑皮就怵了。这种虚晃一枪的作法,不但保护了自己,也赢得同学们更多敬意。友谊使松松获得自信,他在课堂上表现活跃,尤其是数学的解题思路,常常得到老师夸奖。我见松松来上海没多久就胖了,话也多起来,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安定下来之后,我给家住斜土路的松松的二叔去了信,询问岚儿现在何处,希望约定一个时间去探望(此时青儿已去新疆),但没收到回复,或许搬了家,或许以为不妥,总之,我与女儿近在咫尺却未见面,真是莫大遗憾!这一年岚儿12岁。

 我给Z写了长信,详尽叙述我和松松各方面情况,闭口不谈不久前的龃龉,不久收到他的回信,也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我暗暗高兴,以为距离真的消除了一切不快。进修的前半年,我和Z基本上一收到对方来信马上回信,叙述的多是孩子家务等日常琐事,心情平静而满足。我从不谈对他的想念,似乎说不出口,他也一样。1985年春节即将来临,我提议Z带佳佳来上海过年。对待Z,全家人既没有特殊的热情,也没有明显的冷落,总是客客气气。大概Z受到这种礼遇的束缚,宁可天天在外面逛街,逛到天黑才回家,爸爸颇有微词。春节后到了该回新疆的时候,我起个大早,去金陵东路排队买火车票,Z还在阁楼睡觉。爸爸大为光火,说怎么让一个女人排队,自己睡觉。我很为Z不平,认为爸爸小题大做。我清楚这次上海之行留给Z的是什么,但我不能点穿,装作若无其事。

 Z回去之后极少给我写信,来信的内容也越来越少,每封信都有责备我用钱多的语言,这是以前所没有的。最长的一次竟然两个月只字未写。我非常担心,那时没有电话,除了耐心等待别无它法。每天的日程都安排很满,只有到夜深人静,才会感觉胸部憋闷,心口疼痛。日子一天天过去,我顺利地参加完所有课程的考试,除了因为老师花名册上没我的名字而无法查询外,其他几科,外国文学、西方文论、文艺理论和现当代文学,全部95分以上,位居全年级之首,这使我有了些许慰藉。一位老师提议我再续修,取得本科文凭,这个设想使我兴奋不已,但石河子师范领导断然拒绝,说下学期招收小教班,我除了代大专课程,还要给小教班代《文选与写作》,兼任班主任。虽然有些失望,但想到杳无音讯的Z,我不再作任何努力。临行前我拍电报给Z,希望他来乌鲁木齐接,他果然来接,但看不出他是高兴还是别的,他垂着眼睑,目光有些游移。见到小女儿的狂喜冲淡我的疑惑,新的任命也使我跃跃欲试,我很快投入迎接新生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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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5-8 08:54:00 | 显示全部楼层


天哪,钱君匋先生也出现了。。。

我有一本他印量极小的错版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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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的太久哦,更新太慢,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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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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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5-9 12:40:00 | 显示全部楼层


 
人生坎坷...人性复杂...借着母亲节的由头...感念一下天下母亲的高贵和不易! 再谢徐版及徐伯母的分享..愿老人家身体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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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9 23:34:00 | 显示全部楼层

以下是引用模糊的未来在2009-5-9 12:40:00的发言:

 
人生坎坷...人性复杂...借着母亲节的由头...感念一下天下母亲的高贵和不易! 再谢徐版及徐伯母的分享..愿老人家身体健康!

灰常感谢祝福!

明天我发完西部篇,暂告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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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5-10 08:11:00 | 显示全部楼层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母爱永恒,祝天下母亲幸福快乐!健康长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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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11 21:36:00 | 显示全部楼层

以下是引用aiwatch在2009-5-10 8:11:00的发言: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母爱永恒,祝天下母亲幸福快乐!健康长寿!图片点击可在新窗口打开查看图片点击可在新窗口打开查看图片点击可在新窗口打开查看

回晚了,非常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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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11 21:39:00 | 显示全部楼层

以下是引用机械米在2009-5-8 8:54:00的发言:

天哪,钱君匋先生也出现了。。。

我有一本他印量极小的错版书~

偶们曾与钱老邻居,老先生的"抱花精舍"遍地都是盆花,走进门难有地儿落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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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11 21:42:00 | 显示全部楼层

 

四  十  六

 听邻居说,学校这一年有个新政策,凡是师范教职员工的亲属,都可以来师范上学,学费减半。我立刻想到青儿,她初中刚毕业待业在家,何不让她来师范继续深造呢?我把这个想法告诉Z,征求他的意见,他欣然同意。我立即回147团找孙家齐老师,他很赞成,他爱人小赵说,青青不知道会多高兴呢,青儿在继母家生活很不开心,干活多倒没什么,难堪的是叫青儿去公家地里偷苜蓿。我一听这话更坚定把青儿带来的决心,青儿顺利地入了学,开始住家里,后来搬去宿舍。 

 看到三个儿女在自己身边我说不出的满足,但青儿看来并不快活。她从记事起就生活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后到新疆上学,对于她的亲弟弟松松和同母异父的妹妹佳佳,她是生疏的。考虑到这一点,我尽量迁就青儿,并告诫松松和佳佳,要对姐姐好。但时间和空间造成的隔膜,使我们彼此非常陌生,我对待青儿客客气气如同客人,青儿对待我小心翼翼如同生人。长期不在一起的经历,使我对青儿既爱又痛,痛的是她的一些生活习惯,其中包括坐姿,都不是我能欣赏和接受的。比如,青儿总不能大大方方坐正吃饭,而是侧着身子,或背对人吃。我当时没想到这正是长期充当“二等公民”所形成的习惯,我非但不心痛反而指责,以致伤了青儿的自尊,她坚决要搬出去住。这件事多少年来我一直难以释怀,我为我的粗暴而深深懊悔。

 佳佳上了二年级,她活泼好动,听到音乐就翩翩起舞,这大概受到邻居孜拉红的影响。孜拉红是我们八师大院后来的邻居,他是一名维吾尔族警察,个子很高,为人热情,他的小屋总是歌声不断。佳佳那时只有两三岁,出于好奇,她常常推开孜拉红的门,看见里面有一群盛装的维族男女在歌舞。这也算歌舞之乡的熏陶吧,石河子师范许多人都知道,我家有一个爱跳舞的小女孩。佳佳的学习成绩也不错,各门课都在90分以上,她最喜爱的还是图画,可以一个人呆着画很长时间。虽然看不出有多少天赋,但想象力极为独特,这一点在自由创作的贴画中展现无遗。在她的贴画上,云彩常常是蓝色的,人物有时是快乐的兔子和狐狸,手挽手亲如一家;有时是盛装的少男少女,头上顶着色彩缤纷的果盘,像戴着皇冠,腰间系着彩带,像飘飘欲飞的仙子,裙子上缀满花朵,几只美丽的蝴蝶在跳舞。佳佳的这种爱好一直保持到高中毕业,由她主办的黑板报,总是在全校评比中名列前茅。这种要强和特立独行的性格,在佳佳身上潜滋暗长,以至西北政法学院毕业后,毅然放弃一份不错的职业,坚持自主创业,她对我说,不要以他人看重的标准来设定自己的目标,只有自己才知道什么最适合自己。真所谓“蛋教训鸡”。

 此时松松顺利地考入高中,为了奖励他,Z特地挑选一辆凤凰牌自行车送给他。那时买一辆自行车不是小事,除了需要超过一个月的工资外,还需要票证;这种票证不是按时按人或按家庭分发,而是要靠“门路”。我们的这张票是我代课的单位石油公司赠送的。松松学会的当天,硬要驮我去菜市场,自行车歪歪扭扭上路了,我坐在后面吓得够呛。值得一提的是,这辆车后来跨越几千公里,从新疆来到我现在的居住地,跟了我们二十多年。零件坏了,模样旧了,但一直没有丢弃,似乎保留它就保留了许多回忆。它现在还在我家楼下的过道里,等待着寿终正寝。

 自从上了高中,松松放学回家时间早了,一回来就钻进小屋。我一直有种错觉,以为孩子在家就让人放心,可以不加过问。不料期中考试数理成绩还差强人意,英语化学一团糟。松松的班主任是位教语文的年轻男老师,他对我说,这个孩子其实很聪明,他的作文尤其日记,写得很有意境;但高考要看综合成绩,需要各门课齐头并进。我把这个道理反复告诉松松,他低头点头,但不见起色。忽然从学校传来消息,松松制作的一套十件古代兵器模型,获得自治区青少年科技成果二等奖,着实把我吓了一跳。我忽然明白什么,赶紧到松松屋里,拉开抽屉一看,凡是《三国演义》等小人书中各类人物所持的兵器,刀、枪、剑、戟、斧、钩、锤、叉,叫得出名儿的,叫不出名儿的,一一呈现在面前,无不栩栩如生。细看之下,我发现所用材质多为电线里的铝丝,也有一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代用品,如用中药蜡丸做成的双鼓锤;工具有锉子、剪刀、砂皮等。面对眼前的“作品”,我坐了很久,也想了很久。多么心灵手巧的孩子,关键是引导。

 对于松松的手巧,其实我不应当感到意外,上初中时,他就会在自己衣服上绣上喜欢的标识,如雪豹。更叫人称绝的是,他修补的鞋,针脚绵密整齐,不像出自一个十几岁男孩之手。我想,如果能把这种心思和热情转移到学习上,又会怎样呢。那个时代和以后很长时间,人们都把“出路”寄托在高考上,殊不知因此扼杀了多少有创造力的人才。不久,松松的篆章获得全校书法比赛一等奖,事后才知道,这是他在上海借读时,跟舅舅学的一招。若干年后,在华东师范大学求学期间,为校内社团组织刻章,成为家常便饭。经济窘迫时,还曾在校园张贴过有偿服务广告。

 青儿在师范上了两年小教班,学到不少东西。高中数学对她而言,并没有多少障碍,任课老师说青儿有清晰的数学头脑。对于语文,青儿有一种发自内心的爱好和天赋的理解力,她的《文选与写作》《现代汉语》成绩都非常好。自从住到宿舍,她的心情开朗许多,也常常回家,临走总要带一二本书,在师范的两年间,青儿阅读了家里大部分名著。幼年时爷爷奶奶的身体力行,使青儿具有强烈的同情心,她总能用一颗善良的心去看待别人。而长期缺乏父母之爱,又形成她敏感的性格和既自卑又自尊的复杂心理,她对别人不寄予过高期盼,她容易得到满足,也会习惯性的感恩,这使十六七岁的少女显得谦恭而矜持,有时矜持得难以猜透她的心。但她对书籍的喜爱,是出自内心的自然追求,她从不掩饰这方面的喜忧。正是这种滋养,使青儿成年后具有丰富细腻的感情,对一些看似棘手的事,也能做出准确判断。

 青儿从师范毕业后回到147团,在团中担任初中语文教师。她的学生只小她几岁,因而她无法装出“成熟”来面对他们。她年轻的毫无瑕疵的粉红肤色,她甜美柔和的嗓音,以及对同龄人自然的活泼亲切,一下子就捕获了学生的心。大家都夸青儿课讲得好,班主任当得好,一切都好。她第一次参加公开课评比,就获得一等奖。这一切似乎来得太快,但它是多么及时啊。一个少女自小到大,寄人篱下,没有什么人夸她,她像一棵无人问津的小草,自个儿寂寞地成长,虽然有爷爷奶奶呵护,但对于一个正在成长的孩子来说,那是多么不够啊。她太需要阳光,太需要甘霖,现在她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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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十  七

 从上海进修回来工作更忙了,语文大专班的《外国文学》,幼师班的《语言教学法》,小教班的《文选与写作》,课时量虽然不算大,但头绪太多。小教班的班主任工作倒不是负担,学生都是成人,班干部一经选出,工作就按部就班展开,不需要班主任费心费力。相反,我这个名义上的班主任,从学生身上,学到不少东西,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他们对进修机会的珍惜。不少基础差的学员,通过顽强刻苦的努力,都获得优异成绩,毕业后回到原校,大多数成为教学骨干,有的当了领导。出于感动,我曾为小教班写了一个独幕话剧《同一个目标》,参加全校文艺会演。由于借鉴进修时学到的“三一律”,时空和情节安排很紧凑,效果不错。会后班会上,我和班长(也是上海人)合演越剧《梁山伯与祝英台》的片段“楼台会”,引得大家捧腹大笑。因为年龄接近,我和同学们之间的关系,既是师生,又是朋友,我们常常谈论学习以外的事,她们还帮我做家务,其中李陇媛、杨红军、唐长焕最为亲近。

 幼师班的《语言教学法》是一门很有趣味的课,教学空间大和非模式化是它最突出的特点。同学们创造性的教学设想,常使我产生成就感,毕业实习也得到各幼儿园的好评。幼师的学生大多是十几岁的少女,虽然也有三四十岁的进修老师,但她们清一色的能歌善舞爱表演。乌鲁木齐石化总厂有一位叫王新芸的,是跳舞高手,平日里她文静低调,一上舞台整个人就变了样,眼睛灵动如水,熠熠发光,身段妙曼多姿,没有人不为她倾倒。正是她手把手教会佳佳孔雀舞和印度舞,动作美妙绝伦,服装设计别具匠心。我和她们一起排练过小合唱和诗朗诵,找回了学生时代久违的感觉。就这样,送走一届又一届,只要和学生在一起,我就会觉得自己年轻和有活力。

 语文大专班的学生,绝大多数是中学教师,他们来自全疆。1985年的石河子师范,已经有近十年的办学历史,无论是教学班的开设还是专业课的设置,都比较齐全。单就语文班而言,开设有现当代文学、现代汉语、古代文学、古代汉语、外国文学、文艺概论、写作等,此外还有英语等公共课。凭当时师范的条件,要获得各门课全部通过,必须付出艰辛的努力。尤其是家在本地的,每天还有家务羁绊,确实不易。住校生只有放寒暑假才能回家,平日里,学校就是他们的家,他们全身心投入学习,学习目的非常明确,学习态度非常刻苦,这是进修生有别于一般中小学生的地方。大专毕业后,大多数回到原团场原子校继续当教师,少数的改行当了编辑或在其他部门供职。在进行外国文学教学的一年里,我办过两次讲座,一次是小范围的,就在两个大专班进行,内容是介绍列夫·托尔斯泰的三部名著——《战争与和平》《安娜·卡列尼娜》《复活》。另一次面向全校,在1986年进行,那年恰逢英国伟大的戏剧家莎士比亚逝世370周年,讲座的题目是《人类的灵魂——莎士比亚》,获得较大反响。其实像我这样根基的人,本来是没有资格办什么讲座的,但偏远的边疆需要我,我不能因为底子薄就畏首畏尾裹足不前。这是特定年代特殊环境赋予我的机遇。

 Z的工作有了变动,由知青商店调到财务室当出纳,应当说是升迁吧,这个工作他做得很好,一直做到退休,这是后话。工作的起色并没有使我们的关系得到根本改善。我不再寄希望于公公婆婆,小姑小叔相继结婚,从筹备儿女婚礼,到伺候月子,再到看护孙子,两位老人殚精竭虑。直到有一天,我无意中发现蛛丝马迹,并在少不更事的小女儿那里得到证实,于是在我和Z之间发生了一次不大不小的争吵。事情应该是发生在我去上海进修的一年里,我不知道到了何种“地步”,但我断定事情的可能性和必然性,因为之前我们有过很长时间的冷战,却没有进行积极有效的沟通。然而小孩的话是不能作数的,我想知道真相,但事情终究没被证实,因为“当事人”离开了新疆,落荒而去。此事从此不再提起,但我和Z现在连客客气气也做不到,我们陷入又一轮冷战。两个孩子小心翼翼窥视着,我不知道他们心中有什么感受!

 我是狭隘的,我可以慷慨自责,却不能容忍别人的不忠,尽管没有最终被证实,怀疑却像蛇一样缠绕我,使我不能安宁。从相识到相爱的一幕幕连续不断在脑海中上演,我试图在每一个细节中找出“破绽”,以证明今天之必然。但我没有“得逞”,相反,过去的一幕幕提醒我,我们曾经真诚相爱。当所有人都反对我们结合时,我坚信纯洁的爱情容不得我面面俱到地去权衡得失,我把自己无条件地交给他,他也不顾世俗的目光,无条件地接受我的一切。当初我们是多么幸福,后来为什么有了隔阂,而且越来越大,以致无法消除?从他而言,无法摆脱男尊女卑习惯势力压迫是一个重要原因,自尊而又自卑的性格又使他难以冲破矜持织成的罗网,他无法开朗而坦诚地和我沟通;尤其是对松松的管教归于失败,无法使他感受到家庭中的实际地位,因而他深感作为男子汉大丈夫的失落。从我而言,以为结婚就是“船到码头车到站”,相互拥有就可以偕老白头,殊不知爱情需要时时更新,家庭和谐需要不断调理。事业顺利的我,完全忽略了自己除了工作,还扮演妻子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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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11 21:46:00 | 显示全部楼层

 

   

 想清楚这一点,我慢慢心平气和,我决心挽救我的婚姻。我开始把精力转向家务和孩子,什么事都征求Z的意见,主动和Z谈松松的学习,主动关心Z的起居。但一切都显得做作,不真诚,冷漠像一个幽灵,继续在我们身边徘徊。其实我们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但谁都没有勇气坦诚面对。直到Z的一个好友去世,我又发现Z的一个“秘密”,身心疲惫的我,决意和他分手。有人说,无论是磕磕碰碰,吵吵闹闹,还是平平淡淡,都是婚姻生活的组成部分,言外之意可以和平共处,而我和Z不在此列,因为Z已经不再爱我,而我也已经对Z失去信心。婚姻的继续存在不再有意义,它像裹尸布一样沉重,它消蚀我们两个人的生命,使我们两个人疲于应付而不堪重负,我决意解脱。

 Z激烈反对,他说我没理由,我说需要明说么?他说佳佳怎么办,我说当然不能伤害孩子,但我们现在的样子,已经伤害了她。他说要向人公开我曾在婚前流产的秘密,我说随你便,心中多了一分藐视。小姑玉华来石河子劝阻,我道出原委,她表示理解。原以为公公婆婆会来劝说,却再未见他们一面,我不知道自己是希望他们来还是相反,心里非常难过。Z坚持对女儿的监护权,我只得放弃。从民政局办完手续回来,我做了最后一顿饭,我说这些年对你照顾不周,Z说他已经满足。我说佳佳还小,你要费心,Z说应该。停了一会儿,Z说,我们有没有复婚可能,我看了他一眼,突然发现这些日子以来,Z老了许多,心里不觉一酸,我说等你两年,如果你改正,我们可以复婚。那时我并未意识到,一时的失足属于一种偶然的错误,是可以期望改正的;而长期形成的阴影不是改不改的问题,它侵蚀一个人的身心,成为这个人身体的一部分,成为抹不去的烙印,是万难改变的。

 关于佳佳的归属问题,确实难以对她本人启齿。这一年佳佳9岁,这个孩子个性活泼好动,虽然不会不觉察父母之间存在问题,但仍然改变不了她外向的性格。我尽量轻描淡写,佳佳没有过于吃惊,但说到哥哥和她必须一人跟一个大人时,她立刻明确表态跟妈妈,她理直气壮说,男的跟男的,女的跟女的。佳佳一出生就生活在我和松松身边,她丝毫想不到哥哥和她并非同一父亲,当我艰难地说出真相时,她嚎啕大哭。半小时后佳佳安静下来,她说,那我以后还可不可以去看妈妈,我说当然可以。她轻轻叹了口气说,好吧。看到佳佳小小年纪却要承受如此打击,而在去留问题上却表现得如此通情达理,我的泪水夺眶而出。我抱紧佳佳安慰她说,爸爸妈妈都是爱你的,妈妈会常来看你。佳佳用小手擦我的眼泪,说妈妈别哭,我也可以去看妈妈看哥哥。

 当时允诺复婚可能,完全是考虑佳佳,希望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因而不是搪塞之辞,但如今有更多事情等着我去做,我无暇考虑两年后的事,那就是石河子电大和广播师大,向我敞开了火热的胸膛,1986年开学伊始,我就奔波在电大广播师大的校园里了。这一年是我最忙碌的一年,电大中文班面临成人自考,我担任外国文学辅导课;广播师大中文班要进行毕业答辩,我被聘为指导教师。此外我还在兵团所属的技工学校和民办的财经学校任课,加上本校的课,一周达27节。由于教材熟悉,大专的两门课程本身并不耗费太多精力,倒是作为答辩教师,需要对学生逐一指导,那些日子,几乎每个晚上都有学生到家里来,也因此结交了不少学生朋友。电大参加外国文学自学考试的多达一二百人,先是在八师文工团楼上上小班课,一上就是四节;随着考试日期临近,我建议上大课,领导联系了一个中学礼堂,用麦克风上课,人虽多,但几百个人鸦雀无声。教学形式完全是注入式的满堂灌,课间才有人提问。我被学生的热情感动着,尽量满足学生的要求,忘记疲劳,忘记时间,常常拖堂。这一期电大学生参加全国自考,成绩相当好,在全疆名列第二,仅次于乌鲁木齐。

 离婚后,我和松松离开了师范家属区,搬到石河子二中公寓住。当时广播师大占据着公寓二层,他们把一南一北对着门的两间小屋给了我。公寓里没有炉灶,原小李庄的学生,后来进入师范小教班的李兵,送来一只煤油炉,以后又源源不断送来燃油;他还帮我采购冬菜,教我学骑自行车,是关系最亲密的学生之一。我住南屋,屋内除了一张床,一张别人遗弃的旧方桌,就只有一个五斗橱。松松住北屋,里面堆放杂物和做饭的一套家什。松松从小跟着我,住过宿舍、仓库和办公室,根本无法讲究吃住条件,客观上养成了简朴的生活习惯,和随遇而安的性格。现在又一次跟着我“流浪”,但精神状态改变许多。过去几年中,松松在察言观色中形成委曲求全的懦弱个性,顺着眼,吃穿不论,一味让着妹妹,从来没有个人意见。现在他像挣脱了枷锁,说话多了,声音高了,脸上有了笑容,还时常吹起口哨。我这才认识刚结束的这段婚姻,对松松的影响有多大。

 佳佳由一小转学到离家近的三小,我从二中公寓出来,沿着一条幽静的小路就可以到三小。开始佳佳见到我挺高兴,后来她却躲避我了。我明白自己的行为对女儿造成的伤害,远比我需要承受的多。她的一位并不教她的老师名叫唐长焕,原是师范学校极为优秀的进修生,她悄悄告诉我,Z常打佳佳,小腿打得皮开肉绽,裤子沾着血脱不下来。我的心震颤了,我只知道Z有时候急躁,从未有过这么粗野的行为。见到佳佳,她什么话都不说,脸色发黄,我不觉潸然泪下。佳佳是Z的亲生女儿,我毫不怀疑他对女儿真诚的爱,显然他是在惩罚我。我不能容忍他这种残忍的报复行为,我更对他的表现感到陌生,这是那个我曾热恋过的人吗?我真正了解他吗?我开始怀疑那一场恋爱充其量是一厢情愿。我也第一次怀疑我对Z的爱是否真诚,因为离开他之后,我并不十分难过,反而有一种轻松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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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11 21:48:00 | 显示全部楼层

 

四  十  九

 1985年底,石河子教师进修学校成立,进修学校的领导希望我去他们学校。我考虑自己与Z在同一单位,的确有些不便,离开师范学校不失为一个好主意,于是我写报告,很顺利地调离师范,但前提是继续承担师范的课。实际上进修学校只是一块牌子,在二中公寓楼有几间办公室,便是它的领导机构,它的生源是石河子地区各中小学的在职教师。直到全维民老师调任校长,一切才正规起来,只是仍然没有校园。全校长毕业于上海华东师范大学教育系,他是我的老友,不仅因为我们都来自上海,还因为我们在小李庄曾是“邻居”,他在八师师范,我在李庄子校。我同宿舍的刘老师,后来同全校长结为秦晋之好,我们之间就有了新的话题。全校长一向对我很客气,我却因为他现在是领导,反而有了距离。教务处有一对年轻人,当时正在热恋,女的高高的个儿,白净而丰满,人称小李;男的是大学刚毕业的小陈,外形俊朗,工作干练。给我安排住房的是唐启予老师,是进修学校教务主任,他待人热情,有一双龙凤胎儿女。

 我现在的教学任务是到各小学去,给在岗教师上课,用的教材是师范用的《文选与写作》。好在电大广播师大和技工学校的课程已经告一段落,我可以集中精力做这件事。各校上课内容一样,费时不费力,最挠头的是改作文。两周一次,每次二百多本,工作量很大,但我坚持一文一评,我知道学生十分在意教师的评语。在这期间,应市区小学老师之邀,我给他们的小学课本录了音。开始我曾推辞,因为当时已发行教材录音磁带;但据老师们说,专家录音虽好,但不实用,不如我录的教学要求突出,便于指导朗读。其实从师范学校到进修学校,工作内容没有太大变化,只是有点孤军奋战的味道,这对我来说,是一种莫大遗憾。

 在师范学校我最尊敬的老师是万拴成。他是古典文学专家,知识面广,功底深,曾绘制古代名人籍贯地图册,在教育界颇有影响。万老师的字既刚劲又娟秀,无论是钢笔字、粉笔字还是毛笔字,都令人百看不厌,许多学生都模仿。他的书法曾在自治区乃至全国多次获奖。毫无疑问,万老师的专业水平和艺术才情,在师范是一流的;而人们普遍尊敬他的另一个原因,是他高尚的人品。他为人谦虚,虽然名气大,但从不恃才放旷。他言必行,行必果,办事较真,对别人却宽厚随和。有人背后议论他,他一笑了之;有人当面非难他,他主动与人恳谈。他是一个虚怀若谷的君子,与他相处不需要设防,常会有如坐春风的感觉。无论何时何地何人,只要有求于他,他总是不遗余力鼎力相助。他仗义执言,对看不惯的现象从不姑息迁就,而面对像我这样“底气”不足的教师,则更多温和、关切和鼓励,在我心里,他不但是教研组长,更像我的兄长。我曾十分随意地问过一个古代神话的问题,不想第二日,万老师把两张写得满满的纸递给我,上面有这个神话的出处、原文及古今翻译,还附带与此神话有关的另一人物的简况,我非常感动。1993 年,万老师被选为全国劳动模范,1994年享受国务院颁发的特殊津贴。

 我最钦佩的老师是风流倜傥的王亚平,高个,瘦削,说话慢条斯理,爱眯缝着眼笑。他是一位才华横溢的青年教师,代古代汉语课,对古典韵律非常熟悉,常有古诗词发表,也能写一手漂亮的现代诗。他的确具有诗人气质,敢爱敢恨,不拘小节。王老师除了书教得好,还常给人以别的惊奇:篮球场上神勇灌篮,联谊会上高歌一曲,表演朗诵声情并茂,跳交谊舞行云流水。可以说,几乎没有他不精通的,他是许多学生,尤其是女学生的偶像。

 还有一位我视为“君子”的领导,他就是孙廷彦校长。孙校长有着北方大汉伟岸的身躯,脸部轮廓很分明,说话透着精气神,走起路来一阵风。他是师范筹建之初的元老之一,在许多问题上具有权威的发言权,但他从不摆谱,极善倾听不同意见,尤其是弱势群体的呼声。孙校长严于律己,生活俭朴,两袖清风,二十年后我重返石河子去拜访,见他家还是那些并不眩目的陈旧家具。他的爱人小王,也是待人亲切的良善之辈,没有丝毫官太太模样。

 住我楼下的老倪,是我在师范见过的所有女教工中最漂亮的一个。老倪名秀珍,长身玉立,谈吐文雅,她的工作是收发员。学校的收发与一般单位不同,不但要与教职工打交道,还要接触大量学生,单是订报订杂志就花费很多精力,但她工作勤勉,态度和蔼。不知道她的人,还以为她天性开朗健康,其实她患有严重心脏病和风湿病。最让我感念的是老倪的善良,我离家后,她曾几次带信给我关于佳佳的情况。有一次她在澡堂,发现佳佳头发上有肥皂沫没有清洗干净,她亲自帮佳佳洗。老倪的爱人黄纪贤老师,是哈军工的高材生,他能把化学课讲得像语文一般生动有趣,毕业的学生常常回来看望自己的恩师。补充一句,黄老师还是师范有名的美男子。

 师范有一个我的小老乡叫余百灵,她是师范首届学生,黄纪贤老师的高足。百灵活泼开朗,文娱体育都是积极分子,乒乓球打得很出色。百灵悟性高,能力强,毕业后先留校,数年后独自闯荡深圳,在一个化工厂工作,有过一项专利。百灵的父母五十年代从上海支援边疆,一直在石河子毛纺厂工作,直到八十年代调往陕西。百灵不久也离开新疆,理由很简单:婚姻破裂。百灵是一个感情细腻追求完美的女性,为了朋友她敢于两肋插刀;为了爱情,她做过许多牺牲。但两段婚姻都很不如意,几乎是同一版本的大男子主义,使这个执著追求个性解放的女子窒息,婚姻不得不走向末路。最后在网上结识了现在的先生黄敏,两人无不相见恨晚,婚后他们很幸福。百灵不但是我的好友,也是对我的后半生产生重大影响的人,这是后话。

 调到进修学校后真有一种孤军作战的感觉,没有图书馆,没有教研组,同事们多是兼职,回想起师范学校,不觉有些怅然若失。但工作的繁忙容不得我有片刻牢骚或感慨,不久接到任务,要为石河子地区中学教师过关上外国文学课,地点在石河子医学院大教室。从此,我天天从二中公寓楼出来,往西,沿着林带茂密的弯弯曲曲的小路,步行去医学院。这是一条静谧而美丽的小路,行人很少,太阳被两旁相交的树阴挡在外面,鸟儿在枝头啁啾。这时候,我的心感到沉静而寂寥,人们常说,时间能愈合所有伤口,但这“时间”有多长呢?走在这条小路上,我常常会奇怪地涌出一个念头:我,一个上海人,在远离故乡万里之外的无名小城,释放了并还在释放着自己的青春,一天又一天,终将慢慢老去。偌大的地球,谁会知道这条小路呢,而我偏偏选择这个地方,难道不是一种机缘巧合吗?一想起故乡,心里总会有些痛,但仅此而已,还能怎样呢,只有随缘了。

 与此同时,我还兼任财经学校和技工学校的语文课,教材不一样,需分别备课,那真是一段最忙碌最容易忘却一切的日子。语文并非这俩学校的主课,但学生学习热情很高,有向我借名著看的,有送来诗稿请我修改的,那是一群十分可爱的大孩子,可惜我来去匆匆,未能一一记住他们的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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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十

 1987年春节前夕,我带松松回上海探亲。父亲刚结束返聘,从他工作四十年的顺风搪瓷厂退休回家,母亲则早已当了十年家庭主妇。外婆精神尚健,只是耳朵越来越背,一句话要重复多次,还似懂非懂。弟弟早已从街道生产组上调到针织十一厂,并于三年前结婚,媳妇是同厂女工吴秀妹。小吴快人快语,胸无城府,母亲说很好相处。儿子才两岁,步履已经十分矫健,正在牙牙学语。我的小侄子是个十分可爱的小东西,白白的皮肤,黑黑的眼珠,脑袋又大又圆,见人就咧开缺牙的嘴,讨好似的笑。家里空间很小,他只好在桌子底下钻来钻去,或在沙发上打滚。一会儿用小拳头敲打和自己一般高的桌面,一会儿猛地拉开抽屉,发出极大响声,好让别人关注他。看见他调皮的样子,我就想起弟弟小时候的模样:一样的大眼睛,一样黑而硬的短发,只是弟弟文静得多。那时外婆还很年轻,是弟弟的全职保姆,如今外婆头发已经全白,牙齿也疏松脱落,心中不由一阵伤感。但伤感是转瞬即逝的,看到小侄子健康快乐的样子,谁不会受感染呢。我问他的名字,弟弟说“步雷”,大概是取“不馁”的谐音吧。

 不几日,妹妹咪咪偕同夫婿智强和两个女儿回到家里。小外甥女依佳攀着母亲肩头,一副娇憨可掬的样子;大外甥女王倩已经亭亭玉立,笑起来两只大眼睛弯成月牙,俨然一个花季少女。寒暄之后妹妹朗声说,带松松到奉贤来吧,智强可以想办法帮你们落户。旧事重提,我很惭愧,说不出话;父亲显得很兴奋,连声问“有可能吗”。反复思量之后,我冷静下来,觉得自己最好的年华给了新疆,石河子已经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一个人想要抛弃自己的历史是多么难,哪怕这历史并不堂皇,甚至每一页都有辛酸,但这是用青春的汗水和热血写成的,难以割舍。再说,如今人到中年,一旦迁居,一切需从头开始,没房子,没朋友,没事业。何况,身外之物可以全无,一个幼小的活生生的女儿怎么办,我还没有失去她的思想准备;更何况,还有两个已经长大的女儿对我翘首以盼。我断然谢绝咪咪的好意。

 这一年的春天,我得到一个美差,为自治区幼儿教师过关出题。我们五六个人先在二中公寓楼拟题,在附近一个小饭馆包饭,不让回家。试题拟完,我们被隔离到北疆伊犁。带队的是进修学校教务处的小陈小李,同行的还有试验幼儿园园长王晓玲,她是一个思想前卫的年轻人,曾在幼师班进修,后来担任石河子儿童教育学会会长。这是我在新疆近三十年中,除石河子垦区外,唯一去过的“外地”。沿途我们见到了富有传奇色彩的果子沟,见到了赛里木湖,阳光下的湖水湛蓝透亮,站在岸边,有一种想和它融为一体的冲动。长途汽车开了两个半天,途中在一个地方上的客栈留宿,半夜被查户口的民警敲开了门。第二天中午才到中苏边境海关霍尔果斯。我们看到六十年代初跑往苏联的维哈老人,带着岁月的沧桑,乘坐苏方汽车,在这里下车,和他们的亲人相拥而泣。我们来到伊犁河畔,河水并不湍急,我们在铁桥下留影。我们去了集市,集市就在居民家门口,家家门口有果树。我买了一个精致的套娃和细竹篾编成的三件套盒。最后我去参观林则徐充军的地方,一个古色古香的亭子,一块不大的石碑,上面记载林则徐在当地兴修水利垦辟屯田的事迹。

 松松长大了,这是我突然意识到的。那是一个星期天的早晨,来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学生,她们唧唧咕咕对松松说了好多话,好像是勤工俭学的事,要求松松参加。一个说,你一定去喔,你去我们才有底气;另一个说,不需要你吆喝,你只管数钱就成。只见松松表情严肃地点点头,含蓄地说一句,我考虑一下。两个女孩几乎同时欢呼起来,脸上浮现出少女羞怯的红晕。她们走后,松松如此这般叮咛我,我勉强答应。这天上午我有医学院的外国文学课,松松和他的同学,用自行车驮了两大箱汽水,等候在医学院门口。快下课时,我清清嗓子,做了一个含糊其辞的“广告”,学生们蜂拥到门口,几十瓶汽水一下子售罄。后来才知道,这两个女孩一个叫陈莉,一个叫石岚,都是一中的尖子生,一年后,前者考上北京大学,后者考上复旦大学。

 如此优秀的女孩这么看重松松,我不由得对松松刮目相看。松松刚满17岁,1米68的个,瘦瘦的身材;女孩般的皮肤,又白皙又细腻;眼睛很大,纯净得像个婴儿,睫毛又长又密,牙齿白得发亮;嘴角已经出现看不分明的柔软髭须:好一个英俊少年!但此前,松松在我眼里,不过是个听话的乖孩子。自从离开师范学校,松松的性格变得开朗许多,说话多了,也有了主见。有一次他捡到八元多钱,我逗他说,给我买菜吧,他不肯,一定要交给老师。可惜的是学习基础总是不太好,成绩平平。不过在我的潜意识中,始终觉得心理健康是第一位的,松松自幼缺少父爱,造成性格的缺陷,我不能再对他横加指责,应当让他的身心放松,自然天性得到充分展示,考大学不是唯一出路,长大后只要能快乐地做一份工作,成为自食其力的公民,就是有价值的人生。基于这种考虑,我只关心他的心态,并不十分在意成绩。就这样,松松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刻图章,看小说,踢足球,录制刚刚流行的港台歌曲,频繁出席同学的生日派对,策划班级联欢并当成功的主持人。看到儿子快乐,我也很快乐。

 到了高三,形势骤变。石河子一中素以抓高考升学率闻名于市,上了高三就像箭上了弦,一发而不可收。模拟考接踵而至,家长会隔三差五,成绩排名,批评谈话,占据班主任全部工作日程。我作为家长受到“警告”,我开始逼紧儿子的学业,但一切似乎为时已晚。应该说这一点并不奇怪,松松的成绩一向并不出众,但松松在学校算得上是个“名人”。他心地善良,举止文雅,在同学中威信颇高;他爱好广泛并屡显才气,连有的老师都表示惊讶。我还是坚守让儿子自由发展的信条,并不严加管束。

 除了那两个可爱的女孩偶尔来家以外,来得最多的是一个叫方钢的男孩。方钢戴一副近视镜,常爱瞇眼,像没有睡醒的样子,说话蔫蔫的没有精神。其实方钢绝顶聪明,天文地理懂得不少,画画简洁传神,惯以幽默示人。方钢的父亲是文工团的编导,一位极有才气的文人;母亲是八师医院护士长,原是上海知青。我去过方家,住房宽敞,装饰别具匠心。因为是老乡,方钢的母亲对我很亲切,常说些知心话,也留我们吃饭。有一年她回上海探亲,特意带给我一件淡黄色钩针马甲,非常雅致。方钢和松松的友谊一直延续至今。

 1987年教师节前,石河子教育局主办学校系统的演讲比赛,我是进修学校派出的代表。决赛在师范学校礼堂举行,参加决赛的有十一二人,均来自石河子地区各校。当我演讲完,九个评委有四个亮出满分10分,最终获得第一。比赛结束回到公寓,刚坐定就有人敲门,门口是一位五十多岁的陌生人,他自称是造纸厂子校的,刚退休。我不知他的来意,出于礼貌我请他进来,他说早就听说过我,但一直无缘相见,他说我的演讲很精彩,他很仰慕。说完这话他忸怩起来,他介绍自己说,妻子去世两年,有一个儿子一个孙子,工资用不完。我终于明白他的来意,我说暂不考虑。以后他又来过几次,也写过信,我没有回复。他是个正派人。

 这样的事不是第一次,曾有热心同事提起,也有好友策划,但我一概回绝,因为心里没有一点渴望,一点感觉,我和松松生活得很宁静,这就够了。其实在我内心深处,真正决定我“动向”的,是我对Z关于两年复婚的承诺。让我始料不及的是,Z的性格竟会变得如此暴戾,我不敢想象怎么跟他破镜重圆,我更猜不出松松的感受。但我至少两年内不考虑别人。

 转眼到了1986年的春节。我特意起早出门,其中原委真是难以启齿!我住在公寓,没有条件招待上门的熟人朋友,尤其是走了远路理应留饭的朋友学生。我不愿他们看到我住在家徒四壁的公寓,吃小煤油炉上简而又简的年饭。对真心关爱我的人而言,我不希望他们为我难过;对好事者而言,我不愿留下话柄。于是我出门去一中,老校友邵慧影张仲焕家高朋满座,我觉得不是时候,赶紧离开。去小李庄的同事小李家看看,他爱人正在厨房热火朝天做拿手菜,吩咐丈夫陪我说话,李老师大谈营养经,说菜必定得炒三个以上,哪怕全是蔬菜。从一中出来去第四机床厂,那里有我的老同学何墨金,他紧皱双眉,为儿子的病叹息。从机床厂出来,又去技工学校,看望小李庄的老前辈`周仲芬徐乃宁老师。两位老人精神矍铄,兴致很高。不一会儿,老两口的女儿女婿外孙都来拜年,老人眉开眼笑分发压岁钱。他们热情地留我吃饭,我不想破坏他们的家庭聚会,借故匆匆离开。顺便去看望毗邻的刘哲侗老师,他爱人张敏娣是上海知青,可是大门紧锁。街道上不时传来鞭炮声和欢笑声,但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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